第三十章 枷锁！
一大早，关汉平就要起来为女儿准备今天的食物。
一般来说，吃的东西都是前一天关汉平去打猎后得来的。
现在入了冬，很多动物都不肯出来。
不过还好，这座山在往深处走些，那边的鹿有很多。
虽说豺狼虎豹也有很多，但填饱闺女的肚子肯定是最重要的。
再加上这些年关汉平在这座山里头也没少教训什么熊瞎子，狼崽子，导致山里面有不少的猛兽认为关汉平是比自己还猛的猛兽。
一般见了他，都是绕着走。
前两天那头老虎，是个外来户。
不懂规矩，在关汉平面前把他射死的鹿给抢走了。
这一下就让关汉平给记恨上了，因此，他才追杀那头老虎许久。
如今那头老虎的肉都已经下了肚，虎皮也被关汉平给了闺女当被子。
火堆边上支着两根木棍，木棍上又架着一块块被穿好的肉，关汉平正翻烤个不停。
见谢山河起来，关汉平就淡淡地说道：“起来了？马上就可以吃饭了。
你们两个吃完了，就下山去吧。”
“恩人，您这么急着赶人啊？”谢山河有些委屈地道：“晚辈要说什么事，还没跟您讲呢。”
“呵呵，你要说的事情，老夫心里已经有了大概。”关汉平缓缓道：“不过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，老夫是不可能下山去的。”
“……”
谢山河闻言，咬了咬牙，心想就算不是为了姜赟，为了自己，也一定要劝关汉平出山帮自己调查那个凶手的真实身份。
此时，正好关汉平的养女琴儿牵着缰绳，领着那匹马尔蹦蹦跳跳地回来了，谢山河眼珠子一转，便走上前，笑嘻嘻地对琴儿说道：“琴儿妹妹，喜欢这匹马么？”
“喜欢！”琴儿眉眼间都溢着欢喜：“它真的太漂亮了！又毛绒绒的，抱起来很舒服！
而且它还很听话，又很黏人，我……”
没等琴儿接着往下说，谢山河就叹息一声，换上了一副遗憾的表情，对琴儿说道：“唉，琴儿妹妹，哥知道你很喜欢这匹马。
如果可以的话，哥也想把这匹马送给你。
但是，哥今天就要走了。
而且这一去，路途遥远，若是没有马，哥就只能靠步行。
所以很遗憾，这匹马，哥今天要带走啊。”
关汉平一直觉得谢山河这小子没憋好屁，本以为他是要跟自己的闺女说点诱惑她的话，没想到他却是说这个。
关汉平心中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丝歉意，心想自己可能真的是误会了这家伙了。
不过接下来，两人的对话，却叫关汉平那一丝歉意荡然无存。
果然，这小子他就是没憋好屁！
“啊？为什么！”一听谢山河的话，琴儿就蹙起了眉头。
她瘪着嘴，抓着谢山河的衣袖，小声央求道：“能不能不走啊……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呢。”
“唉……”谢山河缓缓都摇了摇头，脸上是忧郁加忧伤。
不过此时他的心里却笑开了花。
果然，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设想稳步发展。
他知道琴儿是个很单纯的姑娘，而单纯的人，对于谢山河这样混过江湖的家伙来说，往往很容易就能知道他要怎么说，要怎么做。
譬如谢山河就知道，自己说要走，琴儿一定会问自己能不能不走。
只有这样，话题才能进行下去。
不过，在内心深处，谢山河也有点负罪感。
毕竟利用琴儿这么天真的小姑娘，谢山河心里还是有些歉意的。
毕竟，他也不是挖绝户坟，踹寡妇门的大恶人嘛……
叹了口气，谢山河继续说道：“傻妹子，其实哥也不想走……”
“那留下来不就好了！”琴儿的表情，有着肉眼可见的变化，她欣喜地道：“我把我的虎皮大衣给你，以后你也住在这里好啦！”
谢山河扭过头去，一脸惆怅地道：“话虽如此，可我不能留下来。”
“为什么！”
“因为外面的天地，是如此的广阔。
我还没有走遍整个天下，没有去过名山大川，没有踏遍五湖四海。
天涯在何处，海角在何方？对此，我都一无所知。
但我愿意一步一个脚印，自己前去天涯，前去海角看一看。
若是景色优美，也不虚此行。但若是沧海桑田，却也不会后悔一生。”
谢山河看到琴儿一副茫然的样子，心说坏了，看来这些风景对于琴儿来说并没有什么有活力。
不过，他还有另外的说辞。
清了清嗓子，谢山河继续叹息着道：“而且，我又是一个喜欢吃的人。我听说辽东有着他们特色的烧烤，也就是把食物串在木棍上，再佐以独特的调料，熏烤而成。
虽然操作上来说，跟你爹现在的动作没有什么区别，但是吃过一次的人，都久久不能忘怀。
我心向往之，所以我有生之年，一定要去一次辽东，亲自品尝一番。”
说到这儿，谢山河偷偷用余光瞥了眼琴儿。
果不其然，一说起吃的，这姑娘就开始两眼放光了。
既如此，谢山河便开始下猛料。
“天下不知道还有多少的美食，是我没有品尝过的。
什么溜肉段，锅包肉，炸蘑菇，蒸羊羔，蒸熊掌，蒸鹿尾儿，烧花鸭，烧雏鸡，烧子鹅，卤猪，卤鸭，酱鸡，腊肉，松花小肚儿，晾肉，香肠儿……”
谢山河摇头晃脑地说了一通，再看琴儿，口水已经是顺着嘴角往下淌了。
她猛的伸出手抓住谢山河的胳膊，大喊道：“带我去吃！”
一听这话，谢山河心头一喜，但关汉平却暗道一声坏了。
这就是昨天谢山河对他说的那番话，所表露出来的经典案例。
骗些村子里的姑娘，好歹还要拿出点银子来给人家瞧见。
但忽悠琴儿，甚至实物都不用拿出来，她就已经上当了。
关汉平连忙站起身道：“琴儿不可！”
“为什么！”
“因为他居心叵测，而且山外面的世界，非常险恶，你不能出去。”
琴儿一听，沉默片刻，随后便瘪起了嘴，一脸委屈地道：“爹，不是这样的吧？”
“……什么不是这样的？”关汉平一听这话，心里头咯噔一声。
完了，从来都不会忤逆自己的女儿现在竟然对自己提出质疑了。
这叫关汉平既伤心，又欣慰。
欣慰的是女儿长大了，伤心的是女儿再不是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小棉袄了。
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，都是那些美食……不对！是眼前这个不憋好屁的小混蛋！
关汉平看着谢山河咬牙切齿，心说臭小子啊，枉老夫当初就你一命啊！早知道是这样，像梦一场，我就该把你留在那个老虎的地方啊……
谢山河自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，从昨天关汉平那么坚定的态度，谢山河就知道。
自己是劝不动他的。
但是自己劝不动，总有人能劝的动。正所谓一物降一物，能降住关汉平的，除了琴儿之外恐怕也没有别人了。
谢山河心里得意啊，不过他没想到，此时的他已经在关汉平的暗杀名单上了。
此时就听琴儿说道：“您从小，便没少给琴儿讲过外面的故事……什么五岳、什么长江、什么黄河。
您说外面有很多山里头见不到的动物，有的凶猛，有的温顺。
您说村庄是几十个人聚在一起，小镇是几千个人聚在一起。
郡县是几万个人聚在一起，一座州府是几十万、几百万人聚在一起。
但是琴儿从小到大，掰着手指头数数，琴儿也没见过六个人。
这些也就算了，您还记得么？那年冬天琴儿被冻地染上了风寒，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您带琴儿去外面看一看。
您当时满口答应，可一直到今天，您总是在找各种理由推辞。
从您的嘴里形容，使琴儿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。
但是，每一次要您带着琴儿去外面开开眼界的时候，您却总是不肯答应。
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琴儿离开这座山，那为何又要给琴儿讲述外面的世界呢？
一直把琴儿蒙在鼓里，不是更好么？”
“这……”关汉平听到琴儿最后说的那两句话时，心里头仿佛像是被什么给捏了一把似的，疼的厉害。
而原本打算让琴儿去说服关汉平的谢山河听到这句话，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些愧疚之情。
倘若这一次琴儿依旧留在山上，那自己不也成了她口中那句话的对象了么？
所以谢山河舔了舔嘴唇，抬头看着关汉平道：“关老爷子……昨天晚辈说的话，您哪怕不认可，但事实便是如此。
女孩子多长点见识，多走点地方并非是坏事。
这样一来，今后她们也有了更多选择的可能。
而且，说句不好听的。
您就算能把琴儿妹妹留在山上一时，您能留住她一世么？
有朝一日，您驾鹤西去，琴儿妹妹怎么办？
您就忍心看着琴儿妹妹一个人在山上孤独终老？
再狠心的父母，哪怕是卖女儿，也要为女儿找个伴吧？”
琴儿的话，谢山河的话，像是从左右一齐过来的两把刀子，让关汉平有些招架不住。
他眨了眨眼，思考着一个问题。
自己所遵守的约定……难道对琴儿来说……不是保护，而是枷锁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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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般来说，吃的东西都是前一天关汉平去打猎后得来的。
现在入了冬，很多动物都不肯出来。
不过还好，这座山在往深处走些，那边的鹿有很多。
虽说豺狼虎豹也有很多，但填饱闺女的肚子肯定是最重要的。
再加上这些年关汉平在这座山里头也没少教训什么熊瞎子，狼崽子，导致山里面有不少的猛兽认为关汉平是比自己还猛的猛兽。
一般见了他，都是绕着走。
前两天那头老虎，是个外来户。
不懂规矩，在关汉平面前把他射死的鹿给抢走了。
这一下就让关汉平给记恨上了，因此，他才追杀那头老虎许久。
如今那头老虎的肉都已经下了肚，虎皮也被关汉平给了闺女当被子。
火堆边上支着两根木棍，木棍上又架着一块块被穿好的肉，关汉平正翻烤个不停。
见谢山河起来，关汉平就淡淡地说道：“起来了？马上就可以吃饭了。
你们两个吃完了，就下山去吧。”
“恩人，您这么急着赶人啊？”谢山河有些委屈地道：“晚辈要说什么事，还没跟您讲呢。”
“呵呵，你要说的事情，老夫心里已经有了大概。”关汉平缓缓道：“不过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，老夫是不可能下山去的。”
“……”
谢山河闻言，咬了咬牙，心想就算不是为了姜赟，为了自己，也一定要劝关汉平出山帮自己调查那个凶手的真实身份。
此时，正好关汉平的养女琴儿牵着缰绳，领着那匹马尔蹦蹦跳跳地回来了，谢山河眼珠子一转，便走上前，笑嘻嘻地对琴儿说道：“琴儿妹妹，喜欢这匹马么？”
“喜欢！”琴儿眉眼间都溢着欢喜：“它真的太漂亮了！又毛绒绒的，抱起来很舒服！
而且它还很听话，又很黏人，我……”
没等琴儿接着往下说，谢山河就叹息一声，换上了一副遗憾的表情，对琴儿说道：“唉，琴儿妹妹，哥知道你很喜欢这匹马。
如果可以的话，哥也想把这匹马送给你。
但是，哥今天就要走了。
而且这一去，路途遥远，若是没有马，哥就只能靠步行。
所以很遗憾，这匹马，哥今天要带走啊。”
关汉平一直觉得谢山河这小子没憋好屁，本以为他是要跟自己的闺女说点诱惑她的话，没想到他却是说这个。
关汉平心中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丝歉意，心想自己可能真的是误会了这家伙了。
不过接下来，两人的对话，却叫关汉平那一丝歉意荡然无存。
果然，这小子他就是没憋好屁！
“啊？为什么！”一听谢山河的话，琴儿就蹙起了眉头。
她瘪着嘴，抓着谢山河的衣袖，小声央求道：“能不能不走啊……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呢。”
“唉……”谢山河缓缓都摇了摇头，脸上是忧郁加忧伤。
不过此时他的心里却笑开了花。
果然，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设想稳步发展。
他知道琴儿是个很单纯的姑娘，而单纯的人，对于谢山河这样混过江湖的家伙来说，往往很容易就能知道他要怎么说，要怎么做。
譬如谢山河就知道，自己说要走，琴儿一定会问自己能不能不走。
只有这样，话题才能进行下去。
不过，在内心深处，谢山河也有点负罪感。
毕竟利用琴儿这么天真的小姑娘，谢山河心里还是有些歉意的。
毕竟，他也不是挖绝户坟，踹寡妇门的大恶人嘛……
叹了口气，谢山河继续说道：“傻妹子，其实哥也不想走……”
“那留下来不就好了！”琴儿的表情，有着肉眼可见的变化，她欣喜地道：“我把我的虎皮大衣给你，以后你也住在这里好啦！”
谢山河扭过头去，一脸惆怅地道：“话虽如此，可我不能留下来。”
“为什么！”
“因为外面的天地，是如此的广阔。
我还没有走遍整个天下，没有去过名山大川，没有踏遍五湖四海。
天涯在何处，海角在何方？对此，我都一无所知。
但我愿意一步一个脚印，自己前去天涯，前去海角看一看。
若是景色优美，也不虚此行。但若是沧海桑田，却也不会后悔一生。”
谢山河看到琴儿一副茫然的样子，心说坏了，看来这些风景对于琴儿来说并没有什么有活力。
不过，他还有另外的说辞。
清了清嗓子，谢山河继续叹息着道：“而且，我又是一个喜欢吃的人。我听说辽东有着他们特色的烧烤，也就是把食物串在木棍上，再佐以独特的调料，熏烤而成。
虽然操作上来说，跟你爹现在的动作没有什么区别，但是吃过一次的人，都久久不能忘怀。
我心向往之，所以我有生之年，一定要去一次辽东，亲自品尝一番。”
说到这儿，谢山河偷偷用余光瞥了眼琴儿。
果不其然，一说起吃的，这姑娘就开始两眼放光了。
既如此，谢山河便开始下猛料。
“天下不知道还有多少的美食，是我没有品尝过的。
什么溜肉段，锅包肉，炸蘑菇，蒸羊羔，蒸熊掌，蒸鹿尾儿，烧花鸭，烧雏鸡，烧子鹅，卤猪，卤鸭，酱鸡，腊肉，松花小肚儿，晾肉，香肠儿……”
谢山河摇头晃脑地说了一通，再看琴儿，口水已经是顺着嘴角往下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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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忽悠琴儿，甚至实物都不用拿出来，她就已经上当了。
关汉平连忙站起身道：“琴儿不可！”
“为什么！”
“因为他居心叵测，而且山外面的世界，非常险恶，你不能出去。”
琴儿一听，沉默片刻，随后便瘪起了嘴，一脸委屈地道：“爹，不是这样的吧？”
“……什么不是这样的？”关汉平一听这话，心里头咯噔一声。
完了，从来都不会忤逆自己的女儿现在竟然对自己提出质疑了。
这叫关汉平既伤心，又欣慰。
欣慰的是女儿长大了，伤心的是女儿再不是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小棉袄了。
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，都是那些美食……不对！是眼前这个不憋好屁的小混蛋！
关汉平看着谢山河咬牙切齿，心说臭小子啊，枉老夫当初就你一命啊！早知道是这样，像梦一场，我就该把你留在那个老虎的地方啊……
谢山河自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，从昨天关汉平那么坚定的态度，谢山河就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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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自己劝不动，总有人能劝的动。正所谓一物降一物，能降住关汉平的，除了琴儿之外恐怕也没有别人了。
谢山河心里得意啊，不过他没想到，此时的他已经在关汉平的暗杀名单上了。
此时就听琴儿说道：“您从小，便没少给琴儿讲过外面的故事……什么五岳、什么长江、什么黄河。
您说外面有很多山里头见不到的动物，有的凶猛，有的温顺。
您说村庄是几十个人聚在一起，小镇是几千个人聚在一起。
郡县是几万个人聚在一起，一座州府是几十万、几百万人聚在一起。
但是琴儿从小到大，掰着手指头数数，琴儿也没见过六个人。
这些也就算了，您还记得么？那年冬天琴儿被冻地染上了风寒，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您带琴儿去外面看一看。
您当时满口答应，可一直到今天，您总是在找各种理由推辞。
从您的嘴里形容，使琴儿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。
但是，每一次要您带着琴儿去外面开开眼界的时候，您却总是不肯答应。
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琴儿离开这座山，那为何又要给琴儿讲述外面的世界呢？
一直把琴儿蒙在鼓里，不是更好么？”
“这……”关汉平听到琴儿最后说的那两句话时，心里头仿佛像是被什么给捏了一把似的，疼的厉害。
而原本打算让琴儿去说服关汉平的谢山河听到这句话，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些愧疚之情。
倘若这一次琴儿依旧留在山上，那自己不也成了她口中那句话的对象了么？
所以谢山河舔了舔嘴唇，抬头看着关汉平道：“关老爷子……昨天晚辈说的话，您哪怕不认可，但事实便是如此。
女孩子多长点见识，多走点地方并非是坏事。
这样一来，今后她们也有了更多选择的可能。
而且，说句不好听的。
您就算能把琴儿妹妹留在山上一时，您能留住她一世么？
有朝一日，您驾鹤西去，琴儿妹妹怎么办？
您就忍心看着琴儿妹妹一个人在山上孤独终老？
再狠心的父母，哪怕是卖女儿，也要为女儿找个伴吧？”
琴儿的话，谢山河的话，像是从左右一齐过来的两把刀子，让关汉平有些招架不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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